游靖知道他心动,伸手入怀取出几锭银子道:“这些银两你拿着,我往北走在前面等你,你也受伤不轻,自己多加小心。”说完将银两塞在江轻逐手中,哈哈一笑纵身跃起,如猿猴般掠上树枝,转眼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江轻逐将银两收好,转身回到秦追身旁,见他微微睁开双目已经醒来,立刻面露喜色将他扶起道:“你醒了?”
秦追虽睁开双眼,却似犹在梦里,一双眼睛没半点神采,定定瞧着面前。江轻逐能等得他醒来已十分欢喜,心想他突遭巨变又重伤失血,精神自然委顿,柔声问道:“你口渴么?我去找水来。”秦追不说话,江轻逐转身去了,却不敢走远,一会儿就捧着浸湿的布片回来,用湿布将他干裂的口唇轻轻沾湿。秦追任由他摆布,江轻逐道:“等天亮到镇上,我再去找吃的来,你多忍一会儿。”秦追瞧他一眼,闭起双眼又昏昏睡去。江轻逐心知他如此醒来一趟已不会死去,只因伤势过重无力为继,便放下心来,又见他面容干枯嘴唇发紫,是失血太多畏冷之故,于是裹紧他身上衣襟,想了想将他搂在怀中。
江轻逐一生之中从未与人如此亲近,义父待他虽然恩重,终究教导指点武功居多,父子慈爱之情甚少,义妹姚翦云更是疏远。他平日待人冷淡,唯有对怀中之人关怀备至,爱他所爱,恨他所恨,只盼他能痊愈,再多苦难也不放在心上。江轻逐想着想着,只觉一股热血上涌,暖得全身犹如火烧一般热起来,虽夜凉如水却不觉寒冷。他闭目沉思,想到游靖既能尾随而来,难保剑盟众人不会一路追赶,去镇上怕在他们预料之中,若上官清知会各大门派,他二人今后行事可得更为小心。想到这里,不由更加警醒,将赤秀握在掌中,听着簌簌寒风,等待天亮。
江轻逐已有两夜未眠,摸了摸秦追额头,似乎又好了些,只是光喝溪水止渴,没吃过半点东西,便是身体强健之人也顶不住,需得尽快找个地方吃些热的才行。乌雪原本在树下歇息,这时慢慢走来,立在二人身旁。自逃出天剑山庄后,乌雪已将江轻逐当做主人一般看待,不止行路时听话顺从,连平常休息也愈发亲昵。江轻逐摸摸它的脖颈,瞧见左侧颈项上有道箭伤,虽伤口不深却将它黝黑光滑的皮毛划出道难看的口子。他轻抚伤口,乌雪便低低嘶鸣,像是在安慰他。
天亮后,江轻逐见自己与秦追一身狼狈,衣衫上尽是血污,走到人多处必定引人生疑,便先去镇外农户家中拿了几件晾干的衣服替换。转头一看乌雪,浑身油光水滑,想了想也像当日秦追躲他一般从地上和了些泥将马身抹脏。乌雪灵驹宝马,性喜漂亮,被抹了一身泥便有些不快,在江轻逐身旁直喷粗气。江轻逐见它脾性如孩童一般,有些好笑,也往自己身上脸上抹了泥巴,说道:“你瞧我和你一样,别再闹脾气。”乌雪摆了摆脑袋,便不作声了。江轻逐平日也极爱干净,但这时为避人耳目不得不乔装改换,自己脸上抹完又抓了泥巴往秦追脸上抹。秦追重伤失血,昏睡两日,到今日头上已憔悴得双目深陷面色枯黄。江轻逐摸着他苍白的面颊,想起当初在柳家镇客栈楼下遇见他,联手教训恶霸镖师孟彰,一时心潮起伏难以自抑。他将秦追负在背上,牵着乌雪往镇上走去,如此一装扮,二人一马都毫不起眼。
江轻逐找了个小客栈落脚,先将秦追安顿好,下楼喊来小二要了些饭菜,也不管滋味如何一股脑全吃下肚去,吃完再要碗热粥,正想送上楼喂秦追喝下,忽见一男一女自门外进来。
第三十三回
这一男一女都是少年,男的俊逸斯文,女的俏丽可人,瞧得小小客栈中人人眼前一亮。那少女身穿白衣,配着长剑,少年一袭青衫,背后却负着杆长枪,枪尖一条青龙盘踞其上,神威凛凛十分惹眼。江轻逐认出那少年正是丁麒风,少女却是落英宫的女弟子夏迎天。二人进门落座,各自把兵刃放在桌边。夏迎天一身白衣在这破落小店中也不嫌脏,丁麒风叫小二倒了茶,二人像是赶路,路过小店随便找个地方歇息。丁麒风喝了口水道:“咱们走了两天也不见秦大哥人影,会不会走错了路?”他说话虽轻,江轻逐仍听见他提到秦追,便将粥碗放下多听几句。夏迎天道:“我向天剑山庄的师兄打听,守山弟子说他们就是往这条路去的,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丁麒风道:“兴许他们半路又换了方向,我们不知道,一味赶路却错过了。”
江轻逐心想他们也是追兵,神枪柳舍一当着众人的面说愿为秦追作保,如今出了大事又急着遣孙儿出来捉拿,世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哪有甚么真情可言,不由暗地里冷哼一声。他心中腹诽,那边丁夏二人却丝毫不知,夏迎天道:“天剑山庄这么偏僻,四周又没人家,秦大哥受了重伤,若想医治必定得走这条路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