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是一时半会出不去,你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大夫到这里来治病。”

“不出去就不出去,要不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也不会进来。”范铉超笑着说,“要是东林党赢了,我就出去;要是东林党输了,我也不找关系找门路,就这么待着。”

“你这不是废话。”倪后瞻翻了个白眼,“要是输了,我们都得掉脑袋,你还想跑到哪儿去?”

范铉超失笑,“若是不出意外,这几日陛下就能知道此事,到时候才是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我们这些小鱼小蟹,就在这里等着,等着到时候谁输谁赢。”

“就是这几天了。”朱由检默然许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曹津也不觉得这话没头没尾,他是朱由检贴身太监,对朱由检近来的举动心知肚明,甚至有些不方便联系的大臣们,也是他安排人去联系的。

曹津的忠心只对朱由检一人,朱由检自然也放心将一些机密交给他做。

近日来,原本对信王殿下不冷不热的东林党为了将魏忠贤一击必杀,和信王殿下联系十分密切。

曹津在朱由检身边呆的久了,早已知道朱由检野心不只是做一位富贵闲王。

凭着这些年来曹津伺候朱由检的经历来看,虽不敢说朱由检将来一定会成为什么千古明君、一世英主,但肯定比如今在上面的那个人做得好。

“小的祝殿下早日成功。”曹津半躬身,毕恭毕敬地说,不只是为了魏忠贤一役。

“事情还未结束,魏忠贤还未伏法,远远不到庆贺的时候。”朱由检沉着脸,目光灼灼,扫过桌子上的一张张密报。

他将密报全都记在心里,招招手,曹津赶紧将蜡烛和炭盆拿过来。朱由检亲自将密报都一一烧掉,曹津用铁棍拨弄着炭盆,让火烧得更旺。

最后检查了一遍,见都烧得一干二净,没有剩下的纸屑,朱由检这才抬抬下巴,让曹津端出去处理了。

六月正热,朱由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烧火,流了一身汗。

他拿起扇子扇扇风,顺手打开窗户。

清亮的月光乘着凉风向他袭来,脸上身上,甚至心头的热气都散去了不少。

明月朗朗,照我河山。

魏忠贤一死,东林党势必声名震天,气势浩荡。

魏忠贤还未强盛时,皇兄做事多受东林党桎梏,自己杀了魏忠贤后,朝堂上在也没有人制衡文官一系。

这些情形历历在目。

东林党高层虽然忠心为国,但下面的却多是些无能无节无耻之徒。那年国破,也是他们第一个投降后金。

虽然东林党多占据了中央地方各个重要位置,也喊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口号,可实际上他们远远没有做到。

东林党十分傲慢,总认为这大明没有他们便无法运转,仿佛在辽东边境为他镇守疆土的是一群文人一样。

到时候若是无法拉出另一队和东林党毫无关系的文官派系来,恐怕又会被东林党牵着鼻子走。

他要早些安排人手,尽快将那些寒门子弟拉起来。

脑中念头一转,又想起发起这次讲演运动的范铉超和倪后瞻。

朱由检在心底叹息一声,这么好的苗子,居然都是东林党子弟。

不过,幸好自己还有一个白阳。

范铉超背后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清理包扎,渐渐开始红肿化脓。倪后瞻等人向看守讨了清水帮他擦洗,可是缺乏药物和治疗,加上牢房里糟糕至极的环境,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溃烂。

范铉超日日忍受着剧痛,不过地上潮湿,他躺了一天便有些咳嗽,只好坐起来,还不能靠墙歇息。

这日,监牢看守却带了两个人进来。

倪后瞻定睛一看,走在中间的那个不正是范府管家范郊吗?他兴奋地推了推范铉超,高声道:“范管家!范管家!我们在这里!”

那监狱看守皱着眉头,用铁棍大力敲了敲牢房铁栅栏,不耐道:“喊什么!这里是你能喊的地方吗?再喊,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倪后瞻不以为意,对着范郊道:“快去请你家舅老爷救含元出去,不然他就要病死在这里了。”

范郊一进来监牢就闻到了一股潮湿腐烂的臭味,他瞪大眼睛要看哪个是他家少爷,就听见倪后瞻的声音,顺着望去,果然是范铉超和倪后瞻。

范郊几乎是扑上去的,他扒着铁栏杆,看到牢里大少爷衣衫单薄,那背后还有点点血迹,眼眶都红了。

“少爷,少爷您受苦了。”范郊哽咽道,“夫人备好了衣服棉被,只是这耽搁了几天,您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幸好听说牢里潮湿,夫人怕您落下病根,请了大夫来,您快看看吧。”

范铉超还有力气和他笑笑,“没事,这都是我自找的。”他问了些家里如何、娘亲朗儿可好的,范郊都一一答了,让他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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