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塬和屈一同时回头, 只见大爷一身红绿滑雪服站在他俩身后,抬起护目镜揉了揉眼睛,摇头走远:“光天化日,一点都不知羞……”
“……”屈一窘迫极了, 伸腿蹬了两下,踢开靳塬的雪板,他把自己全身上下的雪都拍掉,捡起地上的雪棍,敲在靳塬鞋上, “你吓死我了!”
靳塬还在盯他,眼里没有漾着熟悉的慵懒笑意,反倒一本正经。
屈一小心揣摩他的神色,舔舔唇:“怎么了?不会摔着哪儿了吧?”
靳塬收回目光,低头卸掉脚上的雪板,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似的问道:“没事,刚刚都吃什么了?”
屈一也把雪板卸掉,拎着往回走:“我吃了关东煮,”他从拉开口袋,“给你的,巧克力。”
靳塬脱下手套,简单撕开包装口子,递到屈一嘴边:“吃吗?”
巧克力是分块的,屈一侧过身子,用牙齿直接掰下一块,完全没介意,咬着巧克力指了指斜前方的小店:“我还想吃几串关东煮,你要不要,我多买几串。”
靳塬收回手:“去吧。”他看着巧克力平整的缺口半晌,将它重新包好,装进衣服内袋里。
他俩坐在雪地里吃了会儿东西,休息好了就慢慢溜着,从初级道上一边说话一边下来。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离开滑雪场,一身疲惫地回程。
屈一在副驾上睡着,靳塬将风衣脱了盖在他身上。
音响里的相声演员不断制造笑点,却从始至终没让靳塬动过嘴角,视线里的指示柱反射 出荧黄色,逐渐连成排,照亮了远路。
靳塬拐进服务区,停车。
屈一睡得安静,睫毛乖巧地贴在眼下,靳塬朝他俯过身,目光从他还有一点汗s-hi的额发缓慢移动到红润的嘴唇。
他抬手将车内暖气开高。
约十分钟,屈一脸颊便泛上一层红晕,脑袋不耐地动了动,顺便将身上的风衣推掉。
靳塬偏头看着他有些燥热的睡姿,却没有动,目光依然在他的脸上。
直到听见屈一有些难耐地一声“嗯……”。
他的眉梢几乎是随着屈一的声音蹙起。
心中有一簇焰苗怦然亮起,将曾经朦胧的云雾烧出一处明净,所有事物都变得清晰。
他见不得他,有一点难过。
温度被拨回正常,靳塬将掉下去的风衣扯到屈一胸膛上。
服务区里寂静,呼啸的老北风被车玻璃隔绝在外。
靳塬整个人往后一靠,轻轻闭上眼睛,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自己着实经不起测试。
各种各样的喜欢和追求他都经历过,但他没想过有什么人可以一直在自己身边,更没想过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听他说一句话,甚至只是念出他的名字,心口都是泛甜的。
车窗前吹起小雪,卷在空气里轻飘飘,却毫不犹豫撞上了挡风玻璃,留下一片小小痕迹。
屈一已经重新睡着,靳塬喉结耸动,慢慢伸出手,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时间都舍不得放下手。
他弯着嘴角,无奈地笑了,手在点火开关上按了一下,转过方向盘,上高速前再看了一眼屈一。
他想,人间的霜雪,已经降了。
*
有靳塬在,屈一的寒假变得格外充实。
他们有时候会花一整天的时间逛一个景点,然后晚上一边闹着一边直播,有时候会自驾出门,听着相声到处逛逛。
靳塬专门从网上订了一台游戏本和投影仪,当雪大到不能出行的时候,他们就在房里看电影吃外卖。
“你先上,我再上。”屈一站在体重秤前。
靳塬无所畏惧,脱了鞋上去,欣然看着数字:“瘦了一斤。”
“……”屈一把他拖下来,自己上去。
红色的数字不断变换,停下来的时候,靳塬勾着嘴角笑:“胖了五斤,”他摸摸屈一的脑袋,“还不错。”
“这还没过年呢,我就胖了五斤。”屈一捏了捏脸,“从今天起我不和你在房间里冬眠了,我要出去运动!”
靳塬笑着和几个“路过”的女医生打招呼,其中一个停下来:“今天中午加餐,你和一一都来食堂吃饭啊!”
屈一穿好鞋:“小柔姐。”
“量体重呢,”孙小柔对着他笑,“一会儿上去喊你院长伯伯下来啊,我们可都请不动,得你去把他拉下来。”
屈一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现在就上去叫他。”
靳塬在他身后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又不是小朋友,还要我看着,”屈一按电梯,“不然你去食堂签名?”
靳塬跟着他挤进电梯:“你们医院的小姐姐们都签的差的不多了。”
屈一轻哼一声:“把你得意的。”
靳塬跟着他身后:“你喊其他人都有名字,为什么只喊你们院长叫院长伯伯?”
“小时候不知道院长伯伯姓什么,后来就叫习惯了。”屈一说,“院长伯伯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