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挑眉,他有些窘迫地低声道:“我现在没有那麽多财产。父王肯定不会轻易让我动用甚麽,我又不想让他知道否则他肯定会罚我重修礼仪,你知道那很麻烦……所以能不能少一点或者等我成年有了可自己支配的财物之后再……”

中二少年简直无法抑制快笑出眼泪了好麽。德拉科啊德拉科,如果真是你这个没钱梗我会嘲笑你足一百年的。

“你,你你你——”他涨红了脸跳起来。

我拉住他的手努力停止笑意:“我开玩笑的世子。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转怒为喜双眼一眨不眨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柔声道,“但别忘了前提。”

“我会说服父王的!”他挺了挺胸膛。

“说服我甚麽,德拉科?”那个柔和却稍显冷淡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

我起身转头,逆光的金发男子看不清面部表情:“美好的上午,大祭司。”

“愿阿淑尔的荣光临到,修达亲王。”

“敬受祝福,迪厄多内神官。”他仪态优雅地回礼后缓步走近,错开角度中二少年终于能看清他面色肃穆,“德拉科,昨晚我才教导过你不可打扰神官的静思。”

“不,父王我并没有——”

“德拉科殿下只是出于好奇在询问我亚述的风土民情。”我轻轻将手搭在这位坏脾气又急脾气的小王子肩上,“同时阐述他对尼奴尔塔与伊修塔尔两位战神不同之处极有见地的看法。我必须向您表示祝贺,毕竟拥有一位聪慧的继承人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愧不敢当。若他有一天能不叫我担忧就是神灵赐福了。”修达亲王淡淡地扫了一眼,在阳光下他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十分明显,“无论如何,谢谢您的祝福。”

“父,父王。您办完事了?”德拉科小王子紧张地捏起拳头,下意识往我手臂方向微微侧身。

“是,在你懂得礼貌与克制主动回到你父亲身边前——”修达亲王一派拒人千里之外的礼貌,“向被你麻烦了一整个上午的神官致谢。”

也没办法,谁叫亚述和希塔托实在算不上多友好亲近,也谁让亚述恶名昭彰。

梅林的胡子,中二少年怎麽总是在各种名声烂透了的鬼地方!

小家伙垂头丧气却礼貌周全地向我欠身,我微笑着还了半礼:“亲王您这样实在令我难以自处。神灵爱护孩子,我很感激您的继承人让我在异国他乡不至彷徨无措。”

“一个五岁的孩子当不起这样的赞许。好了德拉科,有机会再向博学的神官请教。现在,过来。”他将手拢进袖子里微微昂首,包裹住他清瘦身躯的深蓝色袍子上绣着细细的银线,衬得那头金发更加典雅华贵,“我们该回王宫了。”

必须承认,本质同样是傲慢,小王子做来一派孩子扮大人的可爱,而亲王就是疏远的客套,甚至中二少年还能感觉到一些微妙的敌意。

毫不陌生的礼节性试探中透露些微个人感情,这种手法还真是熟悉到不行。只是单纯用国家关系来解释这态度总觉得还不够,毕竟朕丝毫没有流露出立场倾向。

所以这位亲王究竟在介意甚麽,又或是他天性小心谨慎?就之前德拉科的话语来看,他似乎来卡帕塔神殿是有事办,莫非担心中二少年泄密?拜托,去神殿参拜或请求神官祝福祈祷之类不是挺正常的事儿麽,这样紧张难怪会生病。

那边德拉科已经垂头丧气地和我告辞后过去,趁他父亲不注意时小心地回头冲我张望。我微笑着目送他们彻底离开才坐下,继续在皂荚木下看那一泓清澈的水倒映着杜松。

宁静安稳的美好时光总是匆匆而过。

“真巧您在这里,阿淑尔的大祭祀。”一队人在希塔托的官员带领下缓步过来。

我打量了一下那直筒长衫外缠裹式的流苏袍服:“美好的早晨,来自尼普尔的朋友。”

“也许您不介意有个晨间漫步。”那位发型打理得极富层次显得无比华丽的中年男子这样说,“我是巴比伦的使臣契鲁达夫托里。”

喔噢看那身后一水漂亮的女官,清心寡欲的大祭司表示这位同志一看就是享受人生历久弥坚的体力派。快速自然地扫过众人,果真没发现一贯代表巴比伦出席这种场合的杜鲁古·尼拉里亲王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娜姬雅在希塔托闹出影响恶劣的政治事件所以不好意思来?开玩笑,政客会在意这个麽。

“我更推荐美好清晨的湖畔风光。”我伸出手任凭宽大的祭司袍袖子垂下来,得体地邀请他坐下一叙。

他回身以征询的目光示意带队的希塔托官员,对方似有踌躇,却也没断然拒绝。

放任两个与己关系微妙的大国使臣接近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但禁止会面不现实又小家子气。当然也许更怕的是这关系本就紧张的两国打起来。

开玩笑,朕好歹也是个神官吧。

我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那官员和卡修队长低声争论又左右为难的神情后才开口解围:“如果二位不介意,不妨一起坐下暂歇。”

他松了口气欠身道:“好心的神官大人,也许您愿意尝尝哈图萨斯的无花果与海枣酒?”

契鲁达夫托里好笑地接口:“多拿些水果来就好,神官在神殿非祭祀仪式可是不能饮酒的。”

那官员涨红了脸急急告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当然他没忘记对坚守岗位的卡修队长使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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