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孟萋萋总是频频想起聂玄冽时候,拽着自己的衣角要孟萋萋抱的样子。眨眼间那样的人,也变成了捍卫楚国安宁的将领。

“不知将军这是准备去哪儿?”最终,她问道。

聂玄冽沉默一瞬:“给故人上坟。”

孟萋萋听的心头一跳,已经不由自主问出:“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另一位萋萋姑娘?”

“正是。”

孟萋萋沉默了,她抿着唇,内心十分复杂。

“我同你一起去瞧瞧,”孟萋萋:“总归我这么早回府也无事可做,而且我也好奇,这位让聂将军频频失态的女子是何等人物。”

外间的聂玄列一愣,随即道:“好。”

马车行走的速度忽然加快起来,色渐暗,又有要降雪的架势。

马车颠簸了一阵,便慢慢地停了下来。

孟萋萋知道到了,便由燕纱扶着下了马车。她刚一下马车,便被眼前的场景所慑住。

触目所及皆是大片的银白,原本该有的桃林此时只有枯枝摇曳在冷风中。想来如果春过来,桃花满簇满簇的盛开,应当是极为好看的美景。

“聂将军的想法真是别致,我原以为人都在葬在山头,第一次看见有人葬在树下。”孟萋萋开口,嗓子发涩。

聂玄冽不自主的笑了声:“她死前没来得及看桃花,便想着把她安置在这里,她还能偶尔看看。”

孟萋萋环顾四周,发现桃林周围遍布着士兵。聂玄冽竟然将这片公有的桃林变成了他的私有,替自己圈了一片无人打扰的坟地。

刹那间地卷起风,迷住了孟萋萋的眼。

她向自己的墓碑后面看去,是两个并立在一起的墓。她受着什么指使一般慢慢走上前,看见并排的墓碑上刻着向鼎臣和莫春风的名字。

孟萋萋的眼眶泛起热涌。

鼎臣春风……

那边聂玄冽早已烧起了纸,还没忘折下一根桃枝一同烧去。

他用手将孟萋萋墓碑上的积雪扫去,孟萋萋看见墓碑上竟刻着‘挚爱’两个字。

“聂将军刚才急着赶来桃林,就是为了给这位孟姑娘烧纸吗?”

聂玄冽颔首:“我最近事忙,抽不开身过来。想起马上要过年关,给他们烧点东西兴许也能过个好年。”

“孟姑娘如果知道将军如此思念她,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聂玄冽沉吟着,他蹲坐在墓碑前,把那些浮雪全部扫去。

“我时常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死,才能见到她。每次梦见她的时候,她总是穿着死的那日穿着的碧色衣裳。她只笑却不话,我知道她过得好,也收到了我烧过去的东西。”

“我有时候恨她的,恨她自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间。她应该见到了她想要见到的人,可我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178章 雪夜的告别

“我以前很不能理解她,”聂玄冽跪坐在墓碑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望回春’斟了一盏,尔后手腕轻翻,酒水悉数洒在孟萋萋墓碑前的雪地里:“在我年幼稍微记事的时候,印象里的她都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她每日唯一做的事就是将自己关在房里,用刀在手臂上一刀又一刀地割着。府里的人都她想招魂,大抵是因为她想见的人已经死了。”

孟萋萋喉中一涩,想起上辈子刚失去盛嘉彦的那几年她过的的确黯淡无光。那时她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每日除了求死就是放血喊盛嘉彦的魂魄归来。

“再后来她不终于不再如同行尸走肉,也开始有了笑容。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放下了,谁知她只是在酝酿着一个更坚决的死亡。”

聂玄冽到这里,痴痴地笑了出来,似是想到什么,笑的满眼泪花。孟萋萋甚少见到他这样,哪怕是前世也未曾见过聂玄冽哭。

他不肯再下去了,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自顾自又倒了一盏酒,递给站在一旁垂着头的孟萋萋。

“给你,”他道:“公主不是也喜欢这个酒么?”

孟萋萋无言接过,一饮而尽。

“那……”孟萋萋颤颤地开口,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怎么回事,她浑身都在发颤,声音也很不稳当:“她这后面两个墓碑的人又是怎么死的?你们关系很好吗?”

聂玄冽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把向鼎臣莫春风墓碑上的浮雪也一起扫落:“他们是我师父,也是挚友亦是挚亲。两个人在世时皆武艺高超,只可惜在跟随我破获南蛮的一次战役中不幸被暗箭所伤,前后去世。去世前他们唯一的遗愿就是将三人合葬,到了黄泉下,还要继续作伴。”

可是孟萋萋在地府里并没有见到向鼎臣和莫春风,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直接就去投胎了,还是在枉死城中弥留,总之应该是错开了。

冬日的冷风如刀子似的扑在面上,孟萋萋眼眶发烫,想起从前在王府时三人的时光,她一时心头悸动,再也忍不住伏在向鼎臣的墓碑上嚎啕大哭。

聂玄冽一时诧异:“你怎么了?”

孟萋萋泣不成声,最后才哽咽着:“破获南蛮是保家卫国的事,来仪身为公主,只是敬佩二位英雄。也可惜他们英年早逝,只恨不能一睹他们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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