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是我买来养老的,你看这花儿、这树,再听听这不大不小的海浪声,有没有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思?”罗东絮叨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于是伸手拍了下叶涛的肩膀,“嘿,跟你说话呢,又神游太虚了?”

“听着呢。”叶涛慢慢道,“上学的时候……你就说过……等上了年纪……你就去一个……这样的地方养老。”

“难为你还记得,要不是两年前来这边出差偶然见到这房子,我自己都忘了。”罗东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我到底把一见钟情的房子给你住了,你说句公道话,咱爷们儿的仗义值不值你小子以身相许?”

“我一个……只会花钱的病秧子,真要以身相许就……就把你坑了。你都仗义成这样了,我哪能……逮着你一个人坑?”叶涛玩笑回应,手指却无意识的捏紧了膝头的薄毯。拿自己形同废人的身体与将来说笑,他并没有言语间这般淡然,只不过不想好友为自己担心,所在装作不很在意,其实私下里连话都不想说。

“罗爷家大业大,有的是骡马,你敞开了坑,我当的起冤大头。”罗东嘴上说笑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则往栅栏那端的庭院暼了过去。

隔壁的房子早就卖出去了,不过房主不是本地人,在这里买房也不是为了定居,于是就托管给了中介公司。就在叶涛搬进来的隔天,中介领了客人来看房,两方一谈即拢,又隔了一天租客就搬进来了。

罗东膈应的不行,寻思着跟物业那边谈妥就把栅栏改了,罗爷筑它个三丈高墙,让周老二的“眼珠子”盯个够。

散步回来,叶涛被扶下轮椅,慢慢坐回床上,歇息之余再度提及:“你出来的日子……不短了,回去吧,这儿的人挺周到的……你别跟我在这儿耗着了。”

“什么叫跟你耗着?你真以为我专程来陪你啊?我还顺带度假呢。我今儿就有约会……”罗东叼着没有点燃的烟过干瘾,说着话朝叶涛挤了挤眼睛,一身与人前严重不符的痞气,“一特骚情的小尖孙请我去他家里吃‘大餐’,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宝宝白了罗东一眼,心谤腹诽:你个为老不尊的老流氓!

稍晚罗东还真出门了,但不是和哪个小尖孙去fēng_liú,而是赶飞机回京。罗总家大业大,手底下一帮人指着他吃饭,他想休长假没那么容易。硬着腮帮子说不忙那是为了宽叶涛的心,怕他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拖累人。

晚饭过后,看护送来了和水和药,其中有一片安眠的。叶涛睡眠差,白天精神萎顿,晚上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又会发些乱七八糟的梦。有次他被噩梦魇住,半梦半醒的爬上了窗台。宝宝凄厉惊叫,推翻了床头的花瓶,众人循声冲进来时就见叶涛摇摇欲坠的坐在窗台上,腿脚悬在外面。人们又惊又急,叶涛却一脸木然,被什么迷了神志一般。直到被罗东一把扯进来,他才恍然清醒,还迷惑的问罗东出什么事了,事后又废了好些口舌跟好友解释他没想自杀。

罗东也觉得好友不是经不起事的人,可转念想想他那坎坷多舛的两世人生,罗东就不那么笃定了。再强韧的人承受力也是有限的,说到底叶涛只是个普通人,总拿他那身筋骨当不死金身碾轧,就算碎不成粉末人也废了。罗东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走,就是怕他看似淡然处之实则心如槁木,稍不留神就形神俱灭了。

叶涛被罗东护的太紧,周子骞派去的耳目探不进那座严防死守的宅邸,虽然从鹭岛传回京城的消息一直接连未断,但只有人还在这里,没有被秘密转移他处。

偏生的周子骞在叶涛被绑之后落下个毛病,见不到人就总也不踏实。他没有消解这些焦虑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按捺,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去见叶涛,不要打扰他修养。

不过周子骞到底是幸运的,至少他心系的人还活着,即便挽回不易,但终究是有机会的。而周云阳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在懊悔中煎熬,用时间来冲淡那些堪比剜心之刑的苦与痛。

葬礼后周云阳大病了一场,不久前才出院,回到自己的住处修养。原本英气逼人的青年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病容不褪,精神颓丧,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他门前经过,偶尔还能听到他在屋子里自说自话,像极了他母亲发病时的情形。

佣人打来电话,将周云阳的情况告诉了周叔,婉言询问要不要请徐曼宁的医生给周云阳看一看。

年长的管事者饱经世故,看人看事通前彻后,心知周云阳已经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庶长孙了,不好擅自做主,于是便去请示当家人。

缺了一角的白玉牌在男人掌心里翻转了几遭,周子骞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不急着请医生,我抽时间过去看看他。”

周云阳度日如年的日子在别人那里过的很快,转眼就入冬了。前天是周云溪的四七,照理周云阳要回本宅,和家里人一起给弟弟做七,去坟前烧纸,但他既没有露面也没有提前告知,电话都没打一通。

天色将晚,周子骞的用车开进了香山脚下的别墅区。他来看望侄子,无需提前知会,如此一来,这边的佣人便毫无准备。

“敲不开门就放门口,你怎么又端下来了?”惯于卖老的女管事正皱着眉训斥给周云阳送饭的佣人,周子骞就进门了。

“二少爷,您怎么有空过来?”女管事的笑眼里透出些许心虚,但也没有太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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