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有巧舌如簧,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问了薄珏被毁的眼镜和衣服,自己去三维网站下了单,传送装置很快把东西送了过来,薄珏喜滋滋的抱着东西走了。
赵清阁还留在原地,哼了一声说:“幼稚。”
当她不知道这副便宜眼镜只是个幌子吗?就是为了骗好心的席医生给她把上次的衣服买了。席贤看着她,赵清阁跟席贤道了个别,也离开了。
“这一届学生,有她们两个,热闹很多呢。”席贤感叹。
“是啊,”校长附和道。
他从办公椅上起身,大喇喇往沙发上一躺,紧绷的肌肉把衣服撑得鼓了起来,笑意却敛了起来,几乎是满脸愁容的问他的契子:“十年级的学生正是觉醒的高发期,我看薄珏已经快觉醒了,今年的生理健康教育要怎么办?是温柔一点还是残酷一点?根据近年来的经验,死亡率一直没有降低,甚至有逐年攀升的迹象。”
校长按了按太阳穴:“我不明白,为什么相爱之人要生死相搏?为什么落败的人会生不如死?一成年便陨落,这样的悲剧,在壁空已经发生太多次了。”
“今年对十年级学生的教育,由我来试试吧,”席贤说,“毕竟我是曾经在成人仪式上落败的契子。”
“席贤……”校长颇为动容,“你别这么说,我爱你,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他的契子安静地笑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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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
十万米对于天宿学生来说只是平时训练量的两倍,对于赵清阁和薄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校长惜才,天宿人本就好斗,有这样能打的学生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真正罚什么,否则也不会任由席贤还给薄珏补贴了。
两个人沉默极了,操场上回荡的只有踩在场地上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重。
场上刮起了两道风。
最终以赵清阁提早零点零一秒到达终点而告终。
“林笺!等很久了吧。”她三步并作两步,双手在单杠上一撑一跳,炫技似的跳到了数米之外,稳稳的落在了那人面前,娃娃脸的女生把手上的湿毛巾递给她,赵清阁常年崩成鼓的脸上倏地出现了一个笑容,仿佛云销雨霁,冰冷的五官陡然就生动起来。
她头发被汗打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脸颊上。
女孩儿看她忙着擦脖子上的汗珠,实在无暇顾及,很自然的就伸手帮她撩开了。
赵清阁:“谢谢。”
薄珏看着这俩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自己身边冷冷清清,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老大!老大!”
不远处风尘骤起,一大波年轻的男男女女蜂拥而至,拿毛巾的拿毛巾、拿水的拿水、拿凳子的拿凳子,更奇葩的还有带着木棍的,薄珏心里这才平衡了一点,等人都到了才低声骂道:“都干嘛去了,差点在人面前给我跌份!”
有个学生刚想开口,被人一把捂住了嘴,然后齐齐推了一个人出来回答,那人是薄珏这个小团伙里最机灵的一个,叫江游,江游眼珠转了转,说:“老大,我们和平时一样算好了时间来的,谁知道您今天这么早就跑完了。”
说完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旁边的人赶紧七嘴八舌的都说是是是。
薄珏笑着伸脚就踹他屁股:“油嘴滑舌,滚滚滚。”
她眼风去,人家两个已经视若无睹的离开了。
“还去食堂吗?我猜你中午一定没吃好。”
“可不是,吃到一半碰到个神经病。”
“你是说薄同学么?她……”
随着人渐渐走远,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气死人了,当她是瞎的吗?!
薄珏下脚的力道就不小心大了一点,江游差点真的滚了出去。还在天宿人身手没有差的,往前俯冲了两步,就保持住了平衡,他若有所思的往赵清阁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珠又狡猾的转了一圈。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薄珏四年级的时候跟林笺表过白,不成想被拒绝了,所以打那以后跟赵清阁更加横竖看不对眼,每天都处于一种拳脚相加有我没她的状态。
“油腿子?没事吧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江游收回了视线,摆着手连说:“哎!没什么没什么。”
林笺点了份蓝莓蛋糕,蓝莓汁满溢着滑下蛋糕边缘。
“今天又是为什么打起来了?说说?”她没型没款的坐在赵清阁对面,赵清阁正埋头在巨无霸碗中大快朵颐,中午就吃了两块饼干,又跑了十万米,饿都要饿疯了。
赵清阁这届特别的学生尤其多,还都让她们班给占了,特别强的比如薄珏、赵清阁,特别不像天宿人的林笺,对天宿人趋之若鹜的格斗训练避之唯恐不及,每次上课都千方百计想逃课,没事就缩在寝室里瞎鼓捣,赵清阁孤僻,她比人家还要孤僻,只要在校园里出现,那基本上都是有赵清阁在侧,是真正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她们俩其实是一对的传言。
事实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说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她们前后相距不过半小时苏醒,在送雏态进壁空的飞行器上就认识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好,未必要多么复杂的理由。只不过世人往往都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满足自己比真相更重要。
如果实在要说的话,那就是飞行器上的一颗酒心糖,现在仍是赵清阁除去格斗以外的第二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