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的语气,极为冷沉,与从前的每一次,几乎都不太一样,这一次,显然隐隐含着不悦之意。
落风闻言便立即噤声,心下想要告诉他苏子衿与七皇子大婚的事情,又一时间不敢吱声了。
他看了眼孤鹜,见孤鹜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两人不由同时犯愁起来。
若是说先前他们还对爷与苏子衿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敢相信,现在便是十足十的认定了。爷这模样,俨然便是一副与情人闹了别扭,所以将气‘撒’在他们无辜的人身上的架势啊!
这件事,实在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就在孤鹜和落风有些迟疑的时候,就听司言低到可以结冰的声音传来。
他说:“锦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落风和孤鹜的心皆是‘咯噔’一声,两人脸色白了几分,现下他们大抵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无论如何,都得说。
落风看了眼孤鹜,心下想要让孤鹜来说,可孤鹜亦是有些怵得慌,下意识的便低下头去。
就在这时,司言薄唇微抿,吐出两个字:“落风。”
“爷,是……是这样的,”落风心下一跳,便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一时间,空气冷沉下来,那寒凉的气氛,几乎可以冻住整个马车,四下除了落雪和马车的声音,徒然变得极为寂静。
孤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情的眼神便落到了落风的脸上。
爷这样子,显然是不悦到了极致啊!
然而,就在孤鹜和落风岌岌自危的时候,司言忽然语气莫辨道:“你们管得事情太宽了。”
说着,他修长的手执起矮桌上的杯盏,微微抿了口茶水后,神色清冷至极:“既然如此闲,连男女婚嫁的事情都要操心一二,不妨便去幽冥干点正事。”
落风和孤鹜闻言,不由心下滴血。爷,我们还不是操心你吗?你这样懵懂不知所爱,是很容易失去真爱的啊!
半晌,落风和孤鹜才应了一声,神色委屈而无奈:“是,爷。”
马车内,司言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下一片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盯着杯中打着旋儿的茶叶,一时间神色漠然。
……
……
苏子衿回到战王府的时候,已然是次日的傍晚,彼时锦都的雪堪堪停了下来。
她自后门入内,悄无声息。
一瞧见苏子衿回来,一家子都像是舒了一口气那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悦之情。
尤其是战王妃,她看着苏子衿,忍不住的便红了眼眶,即便在苏子衿失踪的这段时间也强忍着不曾落泪的她,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苏子衿心下一疼,便上前抱住了战王妃,她轻声说道:“爹、娘,子衿回来了。”
一时间,众人皆是顿住了。尤其是战王爷和战王妃,两个人皆是呈现震惊状态。
苏子衿从没有唤过他们爹娘这样亲昵的称呼,从来都是父亲、母亲的喊着,无比的冷情,又无比的疏离。可如今,她竟是这样亲昵的唤着他们,实在让人心中激动。
“子衿,”一听到苏子衿唤她娘,战王妃便哭的更厉害了:“子衿,你瘦了。”
大抵每个做父母的,若是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最先关注的,永远是她胖了或者瘦了。
因为胖瘦,不止在于身形的变化,还在于他们能够从此处最直观的看出,她是否吃了许多的苦头。
“娘也是瘦了。”苏子衿微微一笑,她虽看着很是镇静,可心中,到底有几分动容之意。
在幽蝶谷的这段时间,她确实想通了许多事情,尤其李大夫说她只剩下几年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等到她入了土,化作尘埃,她的父亲双亲,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在世的时候,若是连一句‘爹娘’都叫不出来,她若是不在了,他们会有多么遗憾呢?
这世间,最是伤情的,大抵便是天人永隔,而更为伤情的,也许是在那之前,没有将心中的感怀与爱意表达出来。
一时间,战王妃哭成了泪人,便是战王爷也有些伤怀,经过这次苏子衿的失踪,他其实也是想明白了很多。
子衿是他们的孩子,他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便是不去验证,他也相信,这是血脉的相连。
尤其是在‘百花仙子与司禄星君’的故事爆发出来后,他猛地便感到心寒无比,从前他坚守国家,妻子在战场上生子才导致苏子衿流离多年,不想单单一个故事,甚至没有证据,这些人便挥刀向他们战王府,什么英雄人物、家国情怀,都抵不过人心的自私!
“妹妹。”苏宁捏了捏拳头,有些犹犹豫豫齿道:“你的婚事……”
苏子衿自然知道苏宁要说什么,于是松开抱着战王妃的手,偏头笑道:“二哥要说的,子衿已然知道。”
她的神色极为从容,从容到看不出一丝的不愿意,可这样的苏子衿,让苏家人愈发的心疼了几分。
“子衿,我们这几日便收拾东西。”战王爷沉声道:“我已经决定了,辞官离开锦都,这些尔虞我诈,都算了罢。”
功名利禄,本就是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是无妨。
听到战王爷的话,苏子衿不由眸光微微一动。
她不是不知道战王爷的话意味着什么,而是太清楚他的决定所要承担的后果。且不说昭帝会不会同意,便是